第七百九十一章 我要申冤 (第2/2页)
绝望与希望的碰撞,顷刻一触即发。
双方各现神通。
‘帝臧’要逃,但四周布满凌乱鬼脚印。
‘他’转头的刹那,厉鬼叫魂,彼岸开满血花,困缠‘他’的脚步;
乾坤笔的诅咒限制‘他’的行为,提前写下的谶言无形中‘束缚’了帝臧意志,令‘他’不得不依咒行事。
缓过神来的陈多子、二范踏步向前。
三人受厉鬼之气影响,处于厉鬼半复苏状态,鬼气森森。
二范手各持一条血脐带。
那血脐带仿佛由无数厉鬼怨魂所制,相互绞缠,拧为坚不可摧的利器,对鬼物形成震慑,镇押着‘帝臧’前行。
所有人力有不及,但众志成城,众人生祠显现,与赵福生合而为一。
希望立时占据上风,拧为一股绳,拉拽着‘帝臧’前行!
“跟我行——”
赵福生面色僵硬喊。
“跟我行!”
她往前踏足一步,‘帝臧’的脚便受缚,跟在她的身后。
‘他’每使诡计法则,打神鞭便勒得更紧,深入‘他’鬼躯。
赵福生踩入黄泉道,厉鬼的力量侵袭她周身,开始腐蚀她的意志,令她记忆紊乱。
但随着她厉鬼化越深,她的法则之力越不容小觑。
此时没有人计较自身生死。
无论是视生命如无物的蒯满周,亦或是曾经贪生怕死的范氏兄弟。
众人只有一个意念:绝不能让纸人张逃脱生天,为万安县留下祸患。
这里是众人经营之地,是大家的希望开始。
蒯满周在万安县中出生,万安县内留存了她的悲伤记忆,可同时也带给她希望与救赎;
陈多子曾经懦弱无比,受母亲影响很深,可驭鬼之后,加入镇魔司团队了,才终于醒悟,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并非只有生儿育女;
……
黄泉步道内,赵福生眼前开始恍惚,过往记忆在此时开始浮现。
四周开满诡异的红花,花粉化为血雾飘散在半空,曾经与她打过交道的人与鬼等面容一一从她眼前掠过。
黄泉翻涌,内里死人头骨浮沉。
狗头村里,曾经报案带路的武大敬面容浮现,笑容满面向她走来,但在与她碰面的刹那,又心生畏惧,退缩回去;
蒯良村中,为她带路的庄老七出现在她面前,说道:
“大人,鬼道这边请——”
但话音一落,又畏惧赵福生力量,顷刻身体血肉枯腐,化为一骨白骨倒地,滚落进一旁的黄泉里。
庄四娘子在血花丛中遨游,阴差牛头、马面不知何时跟在了她身侧。
……
乱象浮现,冲击她的记忆。
就在这时,一道幽幽的叹息声响在赵福生耳畔:
“何必呢?”
那是一道年轻的,却又透出一种只有沉暮之年的老人才有的疲惫感的男声。
“赵福生,你大好前途,何必陪我送死。”臧雄武的声音响起:
“黄泉不归路,一旦踏上这一条路,不止我没有办法回头,你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赵福生?谁是赵福生?”
赵福生听闻这话,混混噩噩的意念立时才归位,她思考了片刻:
“哦,我是赵福生。”
臧雄武听到了她的‘话’,短暂的沉默了片刻:
“黄泉路上,有去无回,厉鬼地狱,进入之后便会鬼物复苏,你以自身镇我,值得吗?”
赵福生的思绪逐渐清明,她听闻这话,恍惚半晌,才道:
“值得。”
纸人张纵横人世数十年时间,期间累犯血案,直接、间接导致人死亡不计其数,恶贯满盈。
阴司法则无法清算不知名存在的罪孽,可赵福生一旦加入其中,地狱形成循环,法则的威力立时便能凌驾于大鬼之上,自然便能清算‘他’的生平。
“你之害,不在于你自己本身,而是一种恶念。”
这种恶念代表了世间怨毒之煞,所以才会吸引厉鬼前赴后继。
“我要将你关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赵福生道。
纸人张叹道:
“就是世间没有臧雄武了,下一个纸人张迟早会出现——”
坏的是世道、坏的是制度,个人的出现只是顺势出世而已。
“但是世间易有纸人张,却难有赵福生。”纸人张道:
“你如果死了,世间才真的无救了。”
“不。”
赵福生摇头:
“你是恶的表率,我也只是代表希望的新生。”
正如她早前所说,没有了一个赵福生,将来会有另一个‘李福生’、‘王福生’出现。
人类的坚韧远超预期。
血红鬼境里,所有的厉鬼尽皆消失。
不知何时,赵福生的面前出现了一汪血池。
那池面平静、光滑,如同一面血镜。
镜内映照出‘帝臧’身形,但不久之后,那身影变幻,最终化为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影。
那男人身穿皱巴巴的青布上衣,下身配枣红裤子,裤腿以绑带束缚,看起来十分精干利落的样子。
他腰挂一把带血大刀,面容上一条血疤横贯半侧头颅。
这是最初逃出鬼域的臧雄武真形。
“我还有心愿未了。”
他道,“心愿不了,不入地狱。”
年轻的臧雄武平静与赵福生面对面:
“你裁决阴司,我在同山县看到你替郝晋遗申冤了,你既身负法则,自诩公正,那么也该对我平等,裁决我的生平。”
“你想怎么样?”赵福生看向他。
臧雄武道:
“我想申冤。”
赵福生问:
“你有何冤屈?”
臧雄武道:
“我记不得了,事情太多,我需要你帮我想起。”
同山县郝氏府中,赵福生裁决阴司法则已成。
日游神朱光岭现世。
厉鬼回魂法则启动,脚印套住臧雄武,他并没有反抗,而是沉默着、顺从的接受了厉鬼回魂。
回魂法则带他回到过去。
他心中共有数恨。
他迈步后退,每退一步,四周光景疾变。
退至几十年前,臧氏旧祠之内。
那时的臧氏旧祠依旧破烂,腐败、沉闷、咳嗽声从这些破烂的房屋每个角落透了出来,化为一种绝望的、死亡的气息。
那是一个雾气浓重的清晨。
天还未大亮,太阳好像永远照不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