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科摩罗(1/2) (第2/2页)
但这些科摩罗的显贵们,又怎么可能真正的拧成一股绳?
在没有敌人时,这些心胸狭隘之徒都恨不得对方全家死绝。
团结一致?
也许在几千万年前,会有这种风潮吧。
换言之,现在的科摩罗,还不是外地人口中那个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实体,尽管单单是其主城区的规模之恢弘,就已经需要用光明来做计算单位了,但更外层,那些如迷宫般的卫星区、私人领地以及其他半独立的港口城市,虽然从广义上来说,也属于大科摩罗的一部分,但实际上,他们并不会与网道的都城并肩作战。
恰恰相反,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乐于见到真正的科摩罗的毁灭。
当外敌来临,他们不会是可靠的盟友。
甚至就连科摩罗内部这些早已习惯了争权夺位的贵族和邪教:倘若战争的规模没有扩大到足以摧毁整个黑暗之城,那么在战火烧到他们各自的核心领地之前,也别指望这些传承了千百年的混蛋,会在一场【别人的战斗】中倾尽全力。
在看破了这一点后,维克特便将那些直通科摩罗主城区的网道大门,视为了日常观察和学习的对象,并时刻警惕着一支大军会从里面钻出来,夺取这座早就已经被他视为掌中私物的黑暗之城。
同时,他也在心中发誓,倘若有朝一日他能夺取科摩罗的权力,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吞并掉所有的自治都市,将科摩罗打造成他梦想中的样子:一座巨大邪恶且深不可测的巨型银河都市,一座没有任何竞争者可以与其相提并论的网道王城,它会成为整个黑暗灵族唯一的代表。
而当紧挨着希利安尖塔的那座网道大门突然开始全负荷运作的时候,维克特正在他的安全屋内,计划着这个未来的方案。
但很快,他就抬起了头。
因为他很久之前就埋藏在网道大门那里的暗桩突然给他传回来了一道消息。
“网道大门的外围守卫被杀了?”
维克特皱起了眉头。
他并不怀疑信息的真实性:那个暗桩是不可能找到破解腹中剧毒的解药的。
只不过在接下来的几分钟:短暂到几乎无法做成任何事的瞬间,接连不断传回来的诡异消息,让维克特不得不开始怀疑起了血伶人们的口碑。
“不仅仅是外层的守卫:就连驻守核心区的守卫都已经被杀了?”
维克特有些发愣。
对于科摩罗这种时刻需要外界的供给来维持运作的城市来说,网道大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守卫在那里的,自然也都是各个古老家族的精锐:尤其是那些驻守在核心区域的精锐士兵,有不少都是【真血】,就算是现在的维克特,都没有绝对的信心在单挑中将他们拿下。
但现在,他们死了?
如此轻易?
一滴冷汗顺着阿斯杜巴尔遍布着疤痕的后脖颈上流了下来。
他狡诈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计算着网道大门外围与核心区间的距离,驻守在那里的守卫数量,还有消息传来的时间间隔。
简直是不可思议。
如果他的计算没有出错:守卫在网道大门处的那些精锐士兵,不但没能拦住这名未知的入侵者,从前进的速度来看,他们甚至连拖延一下对方的脚步都做不到,这根本不是什么战斗,这就在前进过程中,心不在焉的拍死身旁的苍蝇。
到底谁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黑暗灵族中绝对没有这样的强者。
现实没有给维克特思考的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
在守卫的士兵被屠杀后,用来保护网道大门的最后守卫也失效了:在过往的数百场战斗中,被证明了能够扛住战舰主炮直接射击的保险装置,在明明被启动的情况下却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就像是被一个巨人随手拍翻在了地上。
数百架虚空鸦轰炸机和剃刀战斗机从入口的两侧成群结队地飞出,他们是由科摩罗的各大家族联手维持的精锐:但从倾巢而出到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相隔的时间甚至不足以让维克特从办公桌坐到窗前。
机群覆灭后,下一个倒下的就是守卫在大门前的电磁脉冲陷阱,三十六枚足以瘫痪战舰的死亡收割者在同一个瞬间,变成了视野之外沸腾的火花,无名的入侵者撕下科摩罗用于保护自己的最后一道屏障,它的意志宛如一柄锋利的长矛,毫无保留的刺穿了直通向黑暗之城的道路。
灵族帝国千百年的智慧结晶,在一个无法对抗的强者面前,如同春日里的薄冰层般土崩瓦解,在希利安尖塔的正上方,那镶嵌有奢华的装饰与千万个种族的颅骨的网道大门,被一只巨手牢牢的紧握着。
紧握、揉捏、撕碎、重组。
这无名之手根本不在意被科摩罗视为生命来源的网道大门,他并非想要通过这一最便捷的手段,直击黑暗之城的天空,他的心中会有更大的野心:网道大门被放置在看不见的祭坛上,通过世人难以想象的力量与亚空间之法,科摩罗的窥探者们渴望召唤出对他们更有用的东西。
只能供舰队出入的网道大门,对于大军来说还是太狭窄了,他们渴望着一条更宽阔的道路。
他们渴望着【全面】入侵科摩罗。
尽管没有亲眼所见,尽管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些入侵者到底是谁,但当他的暗桩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通报了整张网道大门已经被彻底撕碎的消息时:阿斯杜巴尔就已经无师自通的想明白了这一点。
站在窗前,维克特抬起了头。
他看见了。
就在无数通天尖塔的正上方。
宛如被召唤而来的神明:黑暗之城永无天日的苍穹被打开了。
网道的大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轮银色的太阳。
那是在阿斯杜巴尔几百年的人生中所见过的最庞大的天体,科摩罗的垂死黑日在其面前如纸片般脆弱,它的阴影遮蔽了整个由希利安尖塔所统治的区域,在超过三十八万公里的范围内,布满荆棘的摩天楼和尖塔船坞谦卑的低下了的头颅,而它们的主人与仆从们则是满怀困惑的抬起头来,仰望着这从未出现过的奇迹。
维克特同样如此。
他与数千万的瞳孔一同目睹着银色太阳上的奇观,无数闪耀着光辉的火苗化作一条条游龙,虽然是银色的,但绽放出来却是太阳般刺眼的光辉,将生活在阴暗之都中的生物们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这些火苗如同争夺阳光的植物般向上生长,纠缠在一起,互相撕咬、融合,最终孕育出高立域天空之上的巨大身影。
那是一位……女神。
维克特只能如此形容。
她比星球更庞大,比世界更梦幻,比银河中的一切都要更加的美丽,
维克特看不清她的面孔,那笼罩在一层连诸神都无法穿透的迷雾之中,但他能看到无数的银丝向四方铺展,如尖硬的蛛网般束缚住科摩罗逆乱的天空,那纤细的身影模糊在一片窜变的尖啸声中,那是令每一个黑暗灵族都发自骨子里恐惧的存在:但真正令人难以忘怀的是那双眼睛,那双比浩渺银河更加深邃的,青蓝色的瞳孔。
她在看着他们,看着科摩罗的所有人。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
饥渴、贪婪、蔑视、仇恨、轻慢、嘲弄、平静、杀意……
即便是那些在血伶人的皮鞭下哀嚎不已的俘虏,即便是维克特亲眼见证过的最精彩的竞技场决斗,也从未将如此多,如此复杂且如此美丽的恶毒情感,如同开膛破肚般的展露在他眼前: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自己是要为了这绝色而赞叹,还是屈服于内心深处的恐惧与颤抖。
直到她终结了这一切。
直到那天上的【神】,向着她目之所及的每一片黑色土地,慢慢的闭紧了五指。
“!!!”
恐惧!颤抖!战栗!
即便是当年被变卖为奴的时候,即便是跪在祭坛上,祭祀的刀刃即将划破他的脖子的时候,维克特也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恐惧,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脚下已经湿成了一片,大股大股的冷汗从他脖子后背上泛出,像是飞驰的瀑布般滴落在名贵的地毯上。
在他看到她的第一眼,生物的本能就已经在尖啸着死亡的高歌。
那与生俱来的恶毒,告诉了他,他现在离彻底的毁灭到底有多么的近。
没有任何犹豫,维克特驱动了早已僵硬如石头般的双腿,跌跌撞撞的跑向了房间尽头的地下室,全然不顾他最钟爱的花瓶和壁画被随意的扔在地上。
逃!
跑!
越远越好!
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思考:阿斯杜巴尔的本能在永无止境的尖叫。
而就在他狼狈不堪的躲进地下室,拴紧了那足以抗住核爆炸的大门时。
远在天边,远在无数黑暗灵族或者困惑或者贪婪的视野中。
银白色的女神,先是将自己的握紧的拳头往后稍稍一拉,然后慢慢的挥了出去,同时随意的张开了自己的五指:宛如将她心中的嘲弄扔向这无可救药的魔窟。
无声的视线化作利剑,所过之处,一切的黑暗无处遁形。
对于科摩罗来说。
就这样:毁灭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