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苏帅指哪里,我等自就打哪里! (第2/2页)
程万里也还点头:“唉……便是子卿不在,我心不安,这般局势,乱言四起,又说是女真大军数十万已然要打大名,又说是女真狂飙突进,战无不胜,又说什么……女真要向灭辽那般亡我大宋,这都是什么话?”
宗泽只管摆手:“相公不信就是……女真蛮夷,不过行劫掠之事,苦的是百姓,苦的是百姓啊……”
“那谭稹是干什么吃的?”程万里又来骂人。
宗泽闻言,也是皱眉来骂:“阉货岂能信任?天子真是糊涂啊!燕云如此大事,交付阉宦之手,岂能不出乱来?朝廷诸公,也都糊涂透顶,唉……无奈无奈……”
“这般局面,只问如何是好?”程万里也在为国劳心。
“还能如何是好?不免就是任由蛮夷来去肆虐,等着子卿带兵回来,才可驱赶!”宗泽还真就猜得到局势之变。
“还靠得了谁?啊?还就指望我那贤婿了,唉……头前还换帅,那蔡京之辈,不知死活,且看此番,还换不换帅了,若无我那贤婿,且看他们如何!”
程万里岂能没有气?
宗泽连连摆手:“程相公,不说这话,不说这话啊……传出去也是不好……”
“咱咱……咱东平府,咱京东,当是无忧吧?”此时程万里,自也还要想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事。
“相公勿忧,京东两路,军械甲胄充裕,钱粮不缺,咱东平府里,精锐老卒两万不止,精心操练的新兵,也有三万之余,还可调派不少往齐州去。还有诸多州府兵马可调,青州秦明,已然就到齐州,莱州密州都在出发,其他诸部,都在调动,十数万军,只管守住齐州与东平府,十几州府皆是无忧。”
宗泽如此来答,也是胸有成竹,这东平府之军,着实治得太好,军心民心更也不在话下,守城这件事,宗泽信心十足。
“那就好那就好……”程万里连连点头来,真是焦头烂额里难得的一点庆幸。
程万里忽然又问:“你说……那谭稹守得住大名府吗?”
宗泽闻言就皱眉,他不知道,不好说啊……
“怎么?你也担忧?”程万里立马又问。
“唉……不知也!许也不在谭稹,是那京畿之军,实不堪用,你我皆是从东京出来的,昔日岂能不见京畿禁军之糜烂?”宗泽如此来答。
“那若是谭稹守不住大名府,那那……”程万里忽然不敢想了。
“唉……许女真人也不会敢想太多,只管盆满钵满就走了!”宗泽这么去说,便也是史书看得多,北边游牧渔猎之蛮夷,向来如此。
“是这个道理……”程万里点头来,又是一语:“百姓何罪之有啊?”
宗泽只道:“东京诸公之罪也!罪孽深重!谭稹之罪也,不可饶恕!”
东平府内,这边在谈,另外一边也在谈。
消息满天飞,李易安自也心急,往程娘子处去问。
两人正是对谈,程娘子知道得多,自与李清照说了许多……
李清照满心是怒:“中原大地,莫不独独苏武苏子卿是豪杰?怎得让家国至此?更无男儿?”
程娘子连忙来说:“易安居士万万不可说这般话语啊,此语若是教人传扬起来,我家夫君不知得罪多少人去!”
李姐哪里管得这话,只管又道:“如此惊变,短短时日,数百里中原肆虐,朝堂诸公,都该杀,天子,也罪责难逃!”
李姐自是大嘴巴一通喷,可把程小娘吓坏了,程小娘连连开口:“不敢这么说,不能说不能说!”
“我此时这么来说,来日,我入得东京城里去说,当面去说!”李姐气不打一处来,她不是男人,但凡她是男人……
嗯……当是早就被人打死了。
李姐只管再说:“苏学士远在党项,眼前,如何是好?谁能救得百姓水火?那谭稹,二十万河北大军呐,就这么溃败了!再给他二十万,他又能如何?中原战火,如何止得住?靠那阉货谭稹?他就该死在燕云!”
李姐此时,那自是大骂不止,她却不知,这一番,京东之地,本该人心惶惶,她也该赶紧收拾细软与那些文雅治学之物,赶紧往南去走……
而今,却也不知为何,此时她人还在京东,却并没有那赶紧南逃的念头。
李姐的嘴巴是止不住了,程小娘也无奈,只能听之任之,却也说其他事,许战火真要烧到京东,烧到东平府,她们这些女辈该做些什么呢?
许也有许多事可以做,比如组织女辈,烧饭送饭,照顾伤员,诸如此类,许该先弄个环境不错的地方,来日也好收拢伤员居住救治……
城内诸多大户,都该出出力,凑凑钱粮劳军之类,这些事,自都可做……
便也与李姐来商量,李姐号召力也是不差,只要她们二人振臂一呼,把那些当家的主母都寻来,这些事,都可去做。
两人自也开始商量。
西夏,灵州城,已然是越围越死,突围之事,已然彻底不奏效了。
攻城也在准备,显然大军数万,已然要开始真正攻城之事了。
城内李察哥,纠结不已,圣旨来了几番,李乾顺身边的近臣,来了一个又一个,却是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李察哥不仅是当面之局,他也知道,宋人宋军,恨他入骨,还有个人生死之事在其中,一旦开城,十之八九,命就无了。
有做初一,有做十五,世事如此。
城内局面,早已人心惶惶,且几番突围,不知死伤多少,本也不过三四万军,而今,更是只有两万可用。
李察哥也知道,困守孤城,突围无望,守下去,也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
端坐城楼之上,又听得宋人在下叫骂。
何人也?
刘正彦是也,那刘正彦打马而来,浑身铁甲,披麻戴孝,带了不少盾牌之兵,还有一辆板车,车上装着一副棺木,后面还打着幡,幡上写着:先考刘公讳法之灵位。
刘正彦举枪在骂:“拓跋察哥,李察哥,赵察哥,嵬名察哥,速速出来受死,你辱我老父,今日来,你一人来死,则吃你肉来寝你皮,如此,全城无碍,若你一人不来死,只待城破我先登破城,杀光城内所有人与你同死,祭奠我老父在天之灵!”
城头之上,无人答话,只有那一双双看出来的眼睛。
城楼之内,李察哥就在射孔之处看着,一时也是呆愣无神。
城下叫骂之声,自是不断在来。
李察哥呆愣片刻,脚步前后,城内也看看,城外也看看,他也在看那刘法的幡,昔日里,他可不信宋人有朝一日,真能打到这灵州城来,更不信宋人会打破兴庆府去……
而今,天子都成了俘虏,他也困守孤城,国家就这么亡了……
昔日,刘法的人头,传遍了整个西夏……
今日,刘法也在城外了……
世事,不可说……
李察哥慢慢走出城楼,走到垛口之处,在答话语:“你父亲,是个豪杰,我李察哥,更是英雄!我辱他,你辱我,两不相欠!圣旨来了几道,不过就是我之命也,我还给刘法,城池之内,你勿要滥杀,此言,可作数?”
刘正彦其实没见过李察哥,此时认真去看,他不知多少次梦到李察哥,是李察哥砍下他父亲的人头,是李察哥挑着他父亲的人头游街示众……
都是李察哥!
“你只管死来!”刘正彦已然是吼叫。
“可作数?”李察哥只问。
这么死,兴许还有好处,人们会念他李察哥的恩情,还会念着嵬名氏的大义,许来日还有那振臂一呼的机会,那时许更多几个抛头颅洒热血的党项人揭竿再起。
遥遥往北看去,许这是李察哥能对大夏做的最后尽忠之事了,兄长自不会亡,女真与宋必有大战,一切,许还有可能。
“作数!”刘正彦一语,眼神紧紧盯着城墙之上的李察哥。
“好,刘法是豪杰,你是刘法之子,也当是豪杰!”李察哥如此一语。
只待话语说完,当真说做就做,只看一个身躯,从高高垛口之上一跃而下。
毫无预兆,李察哥奋身就跳。
刘正彦大喜,激动不已,迅速翻身下马,便往前奔,手中长枪还在,不远之处,城墙之下,李察哥摔得是满身骨骼碎裂,口鼻是血,却还睁眼,一时还未死去。
刘正彦只管上前长枪就捅,一番乱捅之后,才止住身形,转身大喊:“父亲,你看到了吗?儿子为你报仇了!儿子为你报仇了,今夜儿子就将他煮了,与父亲昔日那些同袍分食了去!再将他人头在西北州府去传,父亲,你在天有灵,你看啊!”
其实有些癫狂!
只是杀父辱父之仇,却又如何呢?
历史上,刘正彦还能癫狂到起兵挟持皇帝赵构,这又算点什么?
城门终于是开了,这里城门一开,保静自也随后。
西夏,终于事了。
各处军中自是大喜,因为苏帅立马还要论功行赏,还要分钱。
苏帅,有钱,有的是钱!只要肯战,苏帅从不吝啬藏私!
诸般部曲,进驻城池,众多大帅军将,都在赶路,百十里,二百里,都赶去兴州城与苏武相会,便是苏武急召议事。
议什么事?
东京圣旨到了,到得极快,还有枢密院的文书一并也来。
不外乎一件事,速速打破兴庆府,速速大军回援河北去击女真!
今日,倒也不知为何,苏帅似乎又少了礼节,自己早早坐在正中,主帅种师道与其弟种师中分坐左右,刘延庆姚平仲再坐下首,还有一个辛兴宗也在列席,刘正彦也在其中。
另外一边,那自是京东军汉,武松居首,然后就是鲁达、林冲、韩世忠……
这个座次,却也无人觉得有何不妥,连种师道自己都安然坐得稳稳。
今日这个会议,格外重要。
苏武面色严肃非常,他甚至先把圣旨与文书左右去传,让众人都看看。
只待看罢,众人也急,都又去看苏武。
自都以为苏武要下令了,调拨军汉,赶紧回头往南,如此大事,岂敢拖沓?
苏武目光扫去左右,却也没急着开口。
还是种师道先来一语:“苏帅此番,要调拨多少兵马?”
苏武答来:“只留两万人,驻守此处六个城池,其余之人,尽皆开拔!但要留一老成持重之人坐镇此处!”
种师道左右看了看,便道:“那就老夫留在此处吧,便是党项新定,余孽甚多,不可不剿,还当再战!还有草原上的党项诸部,也要弹压。老夫经久与党项作战,如此最稳妥不过,关于河北燕云之事,反倒是苏帅更多了解!”
苏武闻言,看向种师道,微微点头致意,种师道这话,那真是高明得紧,一语说来,就把苏武所有事情在名义上都解决了,这是个大人情。
也是种师道对苏武的信任与看重。
众人听来,皆是点头,更把目光都看向苏武。
苏武一语来:“诸位,我有一策,不敢私自定夺,还请诸位一道商议,且看如何?”
刘正彦一语来:“苏帅之策,从来高明,苏帅只管吩咐就是,不必商议,我等听令去做!”
苏武却摆摆手来:“此番不同以往,我已然是东京里的罪将,岂敢私自做主?待我细细说来,诸位商议之下,才好行事,否则来日,我更是罪责难逃……”
刘正彦一脸疑问:“怎还有这般事?头前换帅,不是苏帅之罪也,那是朝堂诸公不明所以,枉自揣度,自以为是,反倒是他们之罪。此番,苏帅军令就是!”
苏武看去,众人闻言,一个个都是点头模样。
武松早已开口:“哥哥,管得那么多去,你只管怎么说,我等就怎么打!”
那边刘光世也来一语:“是啊,哥哥,如今这军中,下到士卒辅兵民夫,上到我等,哪个还会质疑哥哥谋划之事?”
“嗯,苏帅只管下令,我等只管去干!”姚平仲闷哼哼的话语也来。
辛兴宗慢了半拍,跟着也说:“苏相公,我熙河兵,苏帅指哪里,我等自就打哪里!”
种师道不言,种师中捋着胡须来说:“而今呐,西夏覆灭,军中哪个都知道,一应谋划之策,皆出苏帅之手,军中上下,岂不都把苏帅奉若神明一般?苏帅心中担忧之事,不外乎是京中诸公,军中与朝堂,自是不同,苏帅且把心中担忧说上一说,咱们一起想想办法……”
苏武此时,才慢慢点头……
(兄弟们,今早睡得实在是醒不过来,睡到自然醒了,今天来晚了,八千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