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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苏李两门,不分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261章 苏李两门,不分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1/2页)

再来一千二百匹马,马是好马,只是远远不够,健马往南去,良乡、涿州……
  
  骑兵还要扩,眼前的目标是六千骑,马匹至少需要一万八千匹,专属的辅兵,也至少需要六千到八千人。
  
  苏武路上走得慢,甚至让麾下部曲走前面提前回去,他却慢慢悠悠在行,起初不慢,过了雄州入河北就慢起来了,再入京东,就更慢了。
  
  无他,近乡情怯,什么情?东平府缟素遍地,他得都去走走,他又怕去……
  
  说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听起来好像没啥,也说什么大丈夫当横刀立马,听起来,也热血沸腾!
  
  做个心硬如铁的人,不是不行!
  
  但如果当真心硬如铁,又怎能换得袍泽同死?
  
  若并非心硬如铁,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又怎成得一个良将良帅?
  
  这世间的事,永远都是这么矛盾。
  
  兴许这种矛盾,并非什么坏事,它只是成功路上的必经之路。
  
  入齐州见张叔夜,他说要摆大宴,苏武没应,只说两人小酌即可,不必兴师动众。
  
  张叔夜点着头,六七个菜,一坛好酒,两人对坐,慢慢吃菜慢慢吃酒。
  
  张叔夜问:“学士,我儿勇否?”
  
  何以在问?
  
  二子张仲熊战死!
  
  苏武点着头:“勇!”
  
  那一战,来去冲杀,人命如草芥,落马就死,落马就死……
  
  “吃酒!”张叔夜一口酒下肚,又道:“伯奋头前班师路过,我与他说,当寻个时间回来成个亲事,他说先从军归东平,再来请示……”
  
  苏武点头:“嗯,我就写信往东平府去,着伯奋立刻快马到齐州来。”
  
  “好!”张叔夜没有多余话语,只管再抬杯。
  
  “寻到人家了吗?”苏武问。
  
  “托付了易安居士帮忙去寻,易安居士打了保票,说三五日就来回复。”张叔夜点头来答。
  
  “易安居士……”苏武点点头,又道:“越快越好,争取十来日左右成了亲,在家留一个月……”
  
  “来得及来得及!”张叔夜这么说着,其实心中在急。
  
  却是张叔夜就是不说让这个长子归家来。
  
  苏武也不说这话,张叔夜何等人物?说这话,那是对他的侮辱。
  
  苏武只抬杯:“敬张相公!”
  
  “有礼!”张叔夜抬杯起来,恭恭敬敬!
  
  苏武便道:“相公乃长辈,何必如此?”
  
  “竹帛有你,上应祖宗,下承子孙,请!”张叔夜一饮而尽。
  
  “竹帛也当有你,有伯奋兄,有仲熊!”苏武慢慢来说,然后一饮。
  
  “吾辈无才,家国社稷万年,唯有一死!”张叔夜这话,许是代儿子说的。
  
  “只要你不怪我……”苏武此语,岂能不是情怯?那张叔夜话语在说,通红的眼眶,当真不忍直视。
  
  苏武去斟酒,给张叔夜斟酒。
  
  “学士不也身先士卒在前吗?怪得任何人,怪不得学士!”张叔夜想要抢过苏武手中的酒壶。
  
  苏武自是大力,张叔夜哪里抢得过去?酒杯斟满,苏武再抬杯:“相公请!”
  
  时间还早,将将暮色,一场酒宴已然罢了,张叔夜醉了,醉得太快!
  
  出得府衙之门,微风一拂,苏武微醺,上马……
  
  “苏学士!”有人喊。
  
  苏武转头去,微微一笑,又翻身下马,一礼:“子道兄……”
  
  李迒,李子道。
  
  “可好等,快快快,我那菜肴都要凉了!”李迒上前连连来拉。
  
  苏武自也拒绝不了,点着头:“好好好,我上马,你上车……”
  
  “上什么车,我打马来的……”李迒面色激动,还有骄傲。
  
  马?
  
  苏武左右一看,哪里有马?
  
  只看李迒往不远去,哦,驴!
  
  也是,这齐州哪里还有多余的马?但凡是匹马,能骑的游骑来骑,不好骑的,也拉军中车驾去了。
  
  但,骑马与骑驴,基础技巧上,倒也没什么很大的区别。
  
  李迒还来笑:“苏学士,我这宝驹如何?”
  
  “不差!走!”苏武一把甩顺缰绳,座下踏雪乌骓便是慢慢在动。
  
  一个高来一个低,李迒抬头:“苏学士想不想听一曲词来?”
  
  苏武心领神会,点头:“请!”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处,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好词,有几分大开大合之气势!当真巾帼豪杰,不让男儿!”苏武夸得极快,用膝盖想也知道李易安手笔。
  
  “哈哈……学士如此夸赞,家姐听来,定是喜不自禁!家姐填此般词,十有八九,便就是为了学士这一语夸赞!”李迒笑得开怀。
  
  苏武也笑:“以往之言,只是打趣而已,易安居士何必如此耿耿于怀……”
  
  “诶……学士打趣一番,家姐气得饭都吃不进,可当回事了。也是家姐心中苦,云涛星河里,只问天上人,何处是归处……家姐也想如男儿一般,豪情万丈起,只是词虽如此,她却终究是那忧愁人……”
  
  李迒叹息不已,自从……而今里,家姐不论表情话语如何,却是心中从来都是愁。
  
  这般九万里风鹏正举,从来不是易安居士的真心。
  
  话语说完,也抬头再看苏学士,苏学士也是微微叹息:“易安易安,却是如此不易安……”
  
  “是这性子,从来多愁善感,又是贪杯多念,如之奈何!”李迒答着,再看苏学士,兴许期待点什么……
  
  苏学士点着头:“走,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开解一二。”
  
  李迒便笑:“学士一去,自是能开解!”
  
  “此话怎讲?”苏武也问。
  
  李迒笑而不答,只管鞭子抽打两下驴背,还真别说,这驴子也能跑得很快。
  
  “啾!”苏武马腹一夹,马匹自也加速去。
  
  身后还有十来骑……
  
  趵突泉,并不大,但是奇观,汩汩不止,却还清澈非常,左右连廊亭台,花草奇石,若再微微笼上一些暮色之氤氲,真有几分神仙之气。
  
  左右点了许多灯火,亭中早有易安居士端坐等候,亭台对面,歌舞伎者与乐班早已就位。
  
  入亭去,微微一礼,寒暄只在两三句,先落座。
  
  左右伺候的小厮奴婢,自就忙碌起来。
  
  李迒笑着来说:“还未凉,哈哈……”
  
  其实是近,这趵突泉离府衙很近。
  
  李清照先来抬杯:“大苏学士有词,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说那千古风流人物,只想来日,不知后人何以怀学士!”
  
  苏武听来是一愣,这李姐今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转性子了?如同小嘴抹了蜜一般?
  
  苏武连忙拱手,自得谦虚:“易安居士言过了,岂敢去比美周郎!”
  
  “如此身先士卒血战得胜,比周郎不算什么,比得何人也不差!”李姐再道,当真面色严正,不似那玩笑之语。
  
  苏武都听愣了,第一次有这种待遇。
  
  却听李迒来说:“学士不知,这班师南归的军队,那是一列又一列,家姐是看了一路又一路,每一路都差遣人去问,一问那战事到底如何打的,那是事无巨细都想知晓,也问学士哪日得归来……”
  
  苏武有些意外,又看李姐去,李姐也不是那闺中羞怯人,只管点头来:“君为大丈夫!”
  
  李姐还是喜欢这种事情?喜欢“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多是逼不得已……”苏武真如此说,这回不是谦虚,是实话实说,不是逼不得已,他又哪里愿意每一次当真决死的时候,就去身先士卒?
  
  为何逼不得已?
  
  是这糟烂的大宋逼得他不得已,若是在大汉盛唐,领兵灭国平乱,哪里需要主帅如此身先士卒?那军汉自是一个个嗷嗷叫往前冲。
  
  也是此时此刻,不是军中,面对一个女子,苏武也不装那硬朗气概了,柔软不少,也说得出心里之语……
  
  也想,也不知哪一日真的就不需要他自己亲自身先士卒了……
  
  不是苏武不信任麾下之人,是很多时候,他心中难安,一败则前功尽弃,若是前功尽弃,那与死了有什么差别?
  
  什么时候,容得一败,一败也不至于前功尽弃,兴许也就容得苏武自己内心里不再去强求身先士卒这件事……
  
  李姐微微点头来:“请饮一杯!”
  
  苏武点点头,抬杯就来,李迒作陪,往远处也喊:“来,唱词!”
  
  唱的就是九万里风鹏正举。
  
  苏武一杯作罢,侧面去,听得认真。
  
  已然第二顿酒来,微醺之下,思绪也是万千,若真有天帝神仙,岂不也想问问,当归何处?
  
  苏武迷茫吗?不迷茫,但他满心的事,压力如山在肩……也想刚才张叔夜,还想东平多缟素……
  
  只待一曲罢去,苏武久久没有回神。
  
  李清照打破了沉静:“学士明日归去?”
  
  苏武转头来:“明日就归!”
  
  李清照点点头,场面又沉静下来。
  
  李迒立马哈哈一笑:“吃酒,且吃酒!”
  
  三人同饮,李迒吩咐:“舞起来,来点欢快之乐音,鼓也敲起来!”
  
  果真气氛不同,苏武笑来:“适才多想其他,易安居士勿怪!”
  
  李清照点着头:“哪里哪里……我也看得那一车一车的棺椁南去……”
  
  苏武也有些诧异,李清照竟是知道自己心中思绪是什么……
  
  李清照再言:“八千子弟只身还,所以项羽不过江东去……”
  
  “是啊,如今我麾下,可不止八千子弟了,数万之多,此番算是第一回,不免来日,是一次又一次……”
  
  苏武当真开始掏心窝子了,许是酒原因,许是李清照的原因。
  
  这一掏心窝子,苏武话语搂不住,继续说:“若是哪一日,真有那只身而还的时候,不知那江东,我却过不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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